这次会面总共的日程只有三天,第四天则是安排韩东文和随行参观西亚共和国的首都。
然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会议,韩东文看起来却仍旧不想讨论些什么,只是仍旧复议着西亚与泗蒙之前的协议,偶尔不疼不痒的提出几个关于酒制品的问题。
“西亚的葡萄酒产量向来稳定而充足,要是韩东文先生真的有兴趣,我们完全可以之后仔细商量。”
蒂尔达大公有些不耐烦。
天色已经将晚了,三方仍就是坐在这间大会议室中,废话了一整天,却仍旧是几乎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。
“我们现在必须讨论关于莫恩山的问题,连同来年我们两国之间的贸易协定以及往来公民的管理,您从昨天开始就一拖再拖,要是再这样下去,我方不能接受。”
蒂尔达说的话很强势,韩东文抬头看了看窗外,天色已经暗淡下来,估摸着时间将要差不多了,他笑了笑开口说道“当然没有问题,我建议,鉴于现在我们进展缓慢,不如我们就在此用晚餐,继续会议如何?”
他侧过头去看了看会议室中央那面大镜子,镜中的怡红楼仍旧伫立在那里,但韩东文已经看到不少工人撤出了工地,还留在原地的,都是那些自己很眼熟的玩家,还有即将不幸罹难的那些剩余的工人。
昨天西亚公国的破坏,眼看就要在镜中浮现出来了。
“这样好吗?”
蒂尔达没想到这会儿韩东文如此痛快,略微迟疑问道
“原本西亚公国在晚宴厅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晚宴,如果在这会议厅里面,恐怕只能用一些便餐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韩东文不以为意的瞥了瞥嘴“按照西亚公国的餐饮,菜可以一道一道的上。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眼下的议题更加重要。”
他说完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,那正是蒂尔达大公提出的,关于西亚公国派人跨过白兰山进入天鹰城的提案。
在餐桌上继续议程,这实在是个很不寻常的提议。
蒂尔达大公盯着韩东文看了半天,又微微侧过头去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皇子皋,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,便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韩东文先生能够谅解我们眼下的情况,我很感激。”
于是,会议厅的大门打开,仆人们将一道道精致的餐点送上会议厅的会议桌。
大公和韩东文二人身后的侍从们也被引导到了两旁的小桌前坐好,各自都有些表情摸不着头脑地接过了盘子,像是在什么冷餐会上一样,品尝着那些本应该在晚宴厅里面品尝的美食。
“韩东文先生,昨日我们商讨关于莫恩山边境管理的问题,您说要等到一天之后的晚上给我答复,如您所愿,我们已经等了一天,我们现在是不是终于可以谈谈了?”
蒂尔达大公没怎么吃东西,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摇晃着“你的这面镜子里面映照出来的应当是天鹰城吧?您想给我们展示什么?”
“真是上好的牛肉。”
韩东文满意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,不知道这是寒冬天气下的牛品种是否掺杂了牦牛的基因,吃起来倒是和寻常的黄牛不同。
将餐巾放回了桌上,他抬手指了指镜子,声音提高了一些“诸位请看,此镜名为秀春镜,镜中所展示的本来是一天以前,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。地点是我泗蒙边疆重地,白兰山下的天鹰城。”
他着重读了白兰山和边疆重地几个字,双方的随行都抬起了头,好奇而又不解的看着这面镜子。
韩东文扫视了一圈旁边的随行官员,果不其然,发现那几个坐在蒂尔达大公身后的教会人员,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窃笑。
“而就在昨天晚上,就在这平平无奇的工地上,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!”
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,镜中所展示的工地上,已经出现了一群步伐整齐划一,面露杀气的身影。
为首的那人自然就是郭杰克。
这群人闯入工地当中,如同狼入羊群,这群西亚人手起刀落,工人们来不及反抗,血溅当场。
从秀春镜的高度和位置看来,这幅无声的情景显得更加的冷酷,更加的绝望。
工人们在地上奔走,歹徒们直奔木楼而去,有些玩家开始反击,也开始有韩英宗的内门弟子赶到现场,一片混乱而残酷的景象就此拉开。
“此处并非战场,这里面的人也都是我泗蒙遵纪守法的普通百姓而非士兵,他们在泗蒙境内,本应该安居乐业,踏实工作,谁料却惨遭毒手,撒手人寰。”
韩东文的语气很平淡,但在如此关头却显得比愤怒更加有用。
他轻轻用指关节点了点桌面“百姓罹难如此,我身为一国之君,断然不会、也没有资格替百姓原谅此事。”
蒂尔达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,身子往后轻靠,翘起腿来,双手抱在胸前“所以呢?在您疆土中,百姓仍会遭到这般歹徒的杀害,不正是说明泗蒙没有办法保障人民的安居乐业么?”
韩东文不气反笑“事实是否如此,还请您接着往下看,方能瞧出这帮歹徒的真正面貌。”
秀春镜当中,法师官兵内门弟子都已经赶到了现场,和玩家一起将郭杰克他们围在其中。
僵持之下,只看见郭杰克上前一步,口中嚷嚷着什么,最后镜中冒起了一阵耀眼的白光。
来了。
接下来,这帮人就会脱下自己的面具,他们的武器,法术,全都无可争议的照显着他们是神主教会的下属。
那头皮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狼身影在虚空中显现而出,看到这熟悉的兽之阴的身影,韩东文轻轻握起了拳头。
看见了这不合常理的妖兽,两边的随行官员们此时显然也交头接耳了起来,那位神父更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,错愕了片刻,顿时眉头紧锁的看向了韩东文。
就在此时,原本将脚翘在桌上的皇子皋忽然张开双臂,左右两手分别举到蒂尔达大公和韩东文的面前,双手一齐轻轻地打了个响指。
“末那识,我见,七识心王。”
皋的面具下传来一阵轻声的吟诵,接着,韩东文抬眼看到自己身边的所见如同玻璃一般迸裂开来,那长桌、餐具、人,全都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般破裂、粉碎!
韩东文大惊,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却看到面前的蒂尔达和皇子皋仍旧安稳地坐着,完好如初。
而那面秀春镜,仍旧好好地立在当中。
“不必惊慌。”
皇子皋的语气仍旧是那么轻松随意“我只不过将你们拉进了我的七识心王境,把它想象成一间小屋便是了。”
“您为何……”
蒂尔达正要开口,皇子皋举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具的嘴部前“嘘,不要多话,大公,接下来那面镜子的内容,我希望您在这个相对私密的地方自己好好去看,这是我衷心的建议。”
语毕,他忽然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望向韩东文“这是谁?”
“啊?”
韩东文愣了愣,发现皋说的并不是自己,他转过身去,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,同样一脸疑惑。
钟礼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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