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更后，洛阳城中又入宵禁，内城外城各坊皆已闭门，只有少数权贵还能畅行，而皇城这边，更是禁令森严，各条街巷除了巡夜的禁军外，已是空空荡荡，不见一个人影。
但今夜，皇城这边却显然有些例外了。就
自先帝朝后期迅速崛起的皇城司
一般来说，能被关入到秘牢里的犯人不是身份极其尊贵，就是罪名极其严重。而如今关
正因有他这样的重犯被押
可偏偏此时这辆马车却是径直来到了皇城司前，守
直到车停稳，孙璧才走下来。他今夜没有穿什么龙袍，只一身简单的袍服，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凝重，甚至带着一丝悲伤。
见到皇帝这副模样，前来接驾的吕振和杨震两人也不敢多说，乖乖头前引路照亮，把孙璧从陡峭的阶梯往下引，然后又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，方才停
光是这秘牢的设计和防护，就已经要强过天下所有牢狱了，包括被许多人称作是天下第一监牢的刑部天牢。被关押
而此时关
是的，
既然要把一切都摊开了说，那就没必要再
不过
“可是陛下，这里头关押的是重犯，要是他伤到了陛下……臣等可就万死莫赎了……”吕振也是一惊说道。
“呵呵，敬王他多年抱病，身子虚弱，现
既如此，两人也不敢再有坚持，帮着孙璧把牢门打开，又轻轻掩上后，便退将开去，直到甬道头。他们很清楚，皇帝和孙琦对话，必然会涉及一些不想为外人所知的内幕，所以自己二人还是不听为妙。
已经接过灯笼的孙璧此时进入牢房，手中光亮照
孙琦这时看着委实狼狈，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，还散
“我来了。”孙璧的回答也很是平淡。
“我的死期快到了吧？”孙琦说着，又低低咳嗽了几下。
孙璧走到他跟前，又仔细一番端详：“三哥，看来一直以来，大家都低估了你啊。恐怕你的头脑谋略，完全就
“呵呵……是啊，可这又有什么用呢？我早已是废人一个，不但一年里有半年需卧病
孙璧愣了下，他还真不知道孙琦还有这等问题。虽然他一直没有子嗣，但
“呵呵……我知道你会来，你想问我，明明你对我那么好，那么信任，为何我要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来。现
孙璧却陷入了沉默，看着对方的眼中，又多了几分愧疚与无奈。正如孙琦所言，此时的他，已经明白孙琦为什么要与自己为敌了，只因为恨，因为几十年前的仇恨。
而孙琦却没有打算放过此事，见孙璧不言语了，他反倒突然激动开口：“是，你对我确实不错，
“可是我做不到，因为我很清楚，你所谓的恩赏荣宠，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初欠下我的债而已！你欠我的实
“你也说了，论能力，论手腕，论算计，无论孙琮、孙璘还是你孙璧，都不是我的对手，只要我不是受伤被废，就有着足够的把握把你们一一斗倒，成为父皇唯一的继任者……可结果，就因为当初你的那一刀，使我失去了一切。
“本来我也认命了，大不了就做一个没用的儿子，闲散的王爷嘛！可偏偏你，你这个害我一生的家伙却又回来了，而且还居然一步步成为了父皇所宠爱的儿子，居然还让你成为继位者！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的事情。没道理你害了我，却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吧！
“所以我早早就布下杀局，想
“既然老天不肯帮我，那我就自己想法子。既然这大越朝廷上下都已经站到了你那边，那我就去和罗天教的人合作，去把这大越天下给彻底搅乱。我要让你，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！”
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，然后又愣住，长长的停顿后，才呜呜地哭了起来：“可谁能想到老天还是帮着你，我还是败了……这贼老天，真就如此要折磨我，却成就你吗？我不服！我不服啊……”
最后一声，如泣如诉，如癫如狂，声音
这是多年的怨愤不甘等等情绪郁结出来的最终结果，所以当这一切真正爆
孙璧已然明白孙琦会做出这一切的原委，昨日因结今日果，所以
自己的因果自己担着，孙琦所造成的罪孽之因，自然也得承受严峻律法的果报了。
此所谓，了结因果！
八月二十七，朝廷斩私造钱票的罗天教余孽人等二百九十四人，其贼首赵无忧，及曾经的敬王孙琦，更是被当街凌迟，三日而亡。
此刑传于天下，人人动容，再无敢伪造钱票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