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庵拿过两张烫金的请帖,两人连忙双手接过,揣到袖口里,便是一定会到场吃蜀王的喜酒。
接着,三人又开始喝了起来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李恪开始摇头了,唐俭更是脑子不清醒了,博赞酒量还可以,他尽量提醒自己,一定不能醉,醉了可能就回不去了。
但还是没能抗住这烈酒的威力,终究是倒在地上。
傅庵见博赞醉了,但不管是装的,还是真的醉了,今日少主是对此人没有恶意的。
于是让他们一起人,扛着博赞回住处去了。
李恪缓缓起身,跟个没事人一样,其实他压根喝的就不是烈酒,而是醪糟水。
但博赞和唐俭喝的是真的烈酒。
“给唐大人给我弄醒,就这样,还能做鸿胪寺卿?”
半个时辰后,唐俭战战兢兢地重新来到了这房间,结果蜀王跟没事人一样,坐在蒲团上喝茶,旁边的小姐姐在弹着悠扬的琴音。
“蜀王殿下……”
“唐大人,接下来该知道怎么做吗?”
唐俭:“???”
怎么做,蜀王整的他很懵,按照他的一贯思维,蜀王应该是给博赞一个下马威,或者是一场鸿门宴,逼迫博赞答应大唐的要求。
再不济,也是和博赞据理以争,和博赞谈谈吧!
结果,蜀王上来就是一顿喝,一句关于赔偿的事情都没提。
现在问他怎么做,他哪里知道怎么做?
“还请殿下明示,臣愚钝!”
“傅庵,本王先走了,你给他说……”李恪哼了一声,什么人呀这是。
你是干啥的你不知道,谈判就要做到利益最大化,连这都不懂?
李恪走了,唐俭一脸懵逼,心中都快疯了。
傅庵上前,笑道:“唐大人,你也是谈判场上的老手了,怎么连基本的规则都忘记了?”
“还请傅统领明示。”
“我家殿下给你请帖是干啥的?”
“这次参加殿下大婚的,非富即贵,那些人超出你的想象,拿来的礼品,恐怕唐大人这辈子都不曾见过。”
“实话给你说吧,殿下是道家的小天师,佛家几位大师都跟在殿下屁股后面献殷勤。”
“五姓七望,山东豪门王族,都想着通过这次殿下大婚,给殿下送东西,缓和矛盾……”
“山东大儒们陪着孔家现任族长,也抵达长安城了,就住在天上人间,等着参加殿下的大婚呢!”
“西域诸国,派遣的使者,已经抵达长安,据说这次带来的宝物,都是绝世宝物,就连高原上的松赞干布也是派遣使臣送来了非常宝贵的礼物。”
“而至于其他周边小国,他们都想来,估计都没资格进入婚礼现场。”
唐俭:“……”
唐俭不停地咽着口水,他实在是没想到,人畜无害的蜀王殿下,竟然还是道家的小天师,更是没想到,佛家,儒家这些人主事的,都亲自来了。
难怪外面传言,蜀王是活阎王,这可不就是活阎王嘛?
这些人叫你三更死,谁能留你到五更?
“唐大人,你可清楚了蜀王要你干什么?”
唐俭到了此时,哪里还不明白,蜀王想要博赞给他送礼。
在谈判之前,先坑的博赞倾家荡产。
博赞是代表吐谷浑的,并且是吐谷浑的亲王,拿的少了,他能有面子,还不被其他国家的使臣给笑话死?
尤其是吐蕃,那可能会直接将博赞按在地上摩擦。
“傅统领,本官懂了,本官这就去寻博赞继续喝酒。”
唐俭沉思了一下,但心中还是担忧,他是鸿胪寺卿,这次谈判的事情,就是由他管着的,这久久谈判不下来,陛下问罪起来,倒霉的是他啊!
“傅统领,老夫想问一下,蜀王殿下对于赔偿,是怎么想的,还请傅统领告知,老夫心中也好有个底儿。”
“这个你老就别担心,殿下说过,吐谷浑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战马的,除非大唐天兵陈兵边界。”
“高原战马可是吐谷浑的命根子,而且他们如果献出高原战马,吐蕃马上就会和吐谷浑开战。”
“因为大唐得到高原战马,吐蕃肯定要倒大霉了。”
唐俭略微思索,悲从心来,自己谈判了这么多天,难道就白谈了?
“唐大人,你过来,少主有命令给你……”
唐俭马上侧耳过去。
“博赞是吐谷浑最重要的人物,比起伏允都重要,所以殿下的意思是,不能被咱们用,等送完大礼后,就可以送他去西天见佛祖了。”
“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到吐谷浑。”
唐俭咽了一口气,捏紧了拳头,心中震撼,好狠的蜀王殿下,原来人家压根就没想着和博赞谈判,而是拖着博赞。
可可怜的博赞亲王,竟然还在拖时间,等待事情转机。
傍晚十分。
博赞终于清醒了过来,属下给他喝了醒酒汤,但依旧脑袋昏昏沉沉。
不过见蜀王并没有为难他,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只是令他奇怪的是,蜀王对于赔偿的事情,只字不提。
“亲王,唐大人来了。”
他来作甚?
但博赞还是起身,出门去迎接。
唐俭抱着酒缸,一身酒气,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博赞身边:“博赞亲王,你……不够朋友!”
“咱们殿下如此好客,你却是早早离开了,老夫醒来之后,寻你寻的好苦,来喝酒……”
旁边跟着的小厮,一脸的不好意思,连忙道歉道:“我家大人喝多了,还请亲王见谅。”
博赞心中一动,马上笑道:“唐大人,本亲王不胜酒力,也喝醉了,既然唐大人寻来了,本亲王待客,咱们今晚不醉不归。”
博赞使了个眼色,让人扶着唐俭就进入屋子,随后打发了那个小厮。
两人坐在案几旁,屋子里只有醉醺醺的唐俭和博赞。
“唐大人,你醉了。”
“本官没醉,本官还能喝,博赞啊,老夫的酒量……哈哈哈,不可能醉,你还别不相信,要不……咱们去花楼,挑几个姑娘,老夫出钱……”
唐俭平时谨言慎行,是正儿八经的儒家门生,这等话绝对是不肯在人前说的。
博赞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唐大人,本亲王想问一下,你们大唐到底想要多少匹战马?”
唐俭抬头,双眼都快眯上了:“这是机密,不可说不可说……”
博赞:“……”
“这有什么机密的,不管多少匹,都得本亲王答应了才算。”
“也不多,陛下说了,六万匹,一匹都不能少,少一匹就派大军再去教训你吐谷浑。”
博赞:“……”
“不过,暂时蜀王大婚,陛下高兴着呢,没将你们那破事放在眼中,同时也去呵斥松赞干布了。”
“我家蜀王的真实身份,你知道吗?老夫听说是也是震撼极了……”
博赞连忙问道:“是什么?”
“哼,不给你说,殿下说,咱们虽是朋友,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!”
博赞都想抽出匕首,一刀给这老匹夫放了鲜血。
“老夫也万万没想到,殿下竟然是道家小天师……”
“佛家那群老秃驴,哼,还想咱们殿下去做和尚,没门……”
“这次殿下大婚,来的都是本官见都没见过的贵人,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贵人啊!”
“松赞干布,他算个屁,就他也敢来给咱殿下送礼?高原上有什么好东西……”
唐俭说着说着,真的睡过去了,拉起了鼾声。
呼!
博赞缓缓起身,脸色狰狞无比,他就猜测,蜀王身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,没想到李世民的三儿子,竟然是道家的小天师。
道家是中原的大教,教徒遍布整个天下,就是他们吐谷浑,也有道家人活动。
而听唐俭的意思,中原佛家的主事们,也是想跟着蜀王混了。
吐谷浑的佛家与中原的佛家本是一家……
松赞干布更是派遣使臣,已经准备好了礼物,自己竟然才知道此事。
“后日便是蜀王大婚,这礼物绝对要尊贵,甚至要价值连城,不然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啊。”
“尤其要是被那些小国的使者给讽刺了,这吐谷浑的脸面就没了,而天下人也会鄙视吐谷浑……”
“来人,随本亲王出去一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