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儿子的悲戚的哭喊声,又想到来时妻子给他的嘱托,房玄龄终究还是站住了。
他不想和那个不讲道理的夫人多言。
杜荷的哥哥,杜构也望向了自己的弟弟。
“哎……”
“贤侄,你去找个人,将他们拉上来,老夫去见蜀王。”房玄龄叹息一声,吩咐了杜构,独自去见蜀王。
杜构连忙点点头,转身就去寻人,他一个人可拉不上,有房玄龄去见蜀王,这最好不过了,他如果去的话,资格不够,或许救人不成,还会被蜀王记恨。
杜构叫了他带来的三个下人,费劲了力气,这才将两人拉上岸。
“你们两个……刀子哄小孩,真不是个玩意!”
“惹谁不好,非要来活阎王这里找死,也不想想,人家是活阎王,能轻易死去?”
接着,他看向了自己的二弟杜荷,怒其不争地说道:“父亲临走时怎么说的,你都忘记了吗?”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大哥知道,大哥继承了父亲的爵位,你心中不服气,可我是嫡长子,理当应该由我继承。”
“当初我也说了,等你成家立业了,父亲留下来的家产,多半分给你,就当是对你的补偿了。”
“可你怎么做的?”
“整日胡日鬼,不是在青楼,就是在青楼的路上,大哥说过,你迟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,你还不相信,这次相信了吧?”
“家父的话,你是忘记的一干二净。”
杜荷全身都是泥巴,额头上却全身汗珠,他感觉他的一条腿折了,传来钻心的痛,根本使不上劲。
听着旁边的大哥絮絮叨叨,他心中就厌烦极了。
他杜荷在乎你那点家产吗?
他在乎的是爵位,是位极人臣,在朝堂挥斥方遒指点江山,是权力,权力你懂吗?
男人拥有了权力,才能活的精彩,不枉来这世界上走一遭。
当年父亲死的时候,将他们两人叫到身边,对他们说,杜家不能有两个在朝为官的,由老大继承爵位,老二混吃等死就行了。
如此,杜家更能被陛下照拂。
如果你二人不听劝,非要入朝做官,实现人生理想抱负。
父亲最后告诫你们二人,千万别随意站队,就算要站队,也永远站在陛下那一边。
他杜荷倒是想站在李世民那一边,可李世民压根就不给他机会,他只能站在太子那一边了。
只有老早跟着太子,等太子继承大统,他便是太子的左膀右臂。
谁能想到,随着三位皇子年龄增长,蜀王李恪突然就冒出来了,成长如雨后春笋,建立了他的班底,而那越王李泰,也是贤能至极。
他既然成为了太子的跟班,就不可能轻易退出,只能和蜀王对着干了。
谁他妈能知道,李恪这个成精的玩意,竟然没死!
要是早知道这家伙没死,他死他也不会来天上人间玩。
“大哥,替我寻找郎中,我的腿似乎断了。”
“断的好,免得以后在惹出祸事来,断了大哥养着你,总比死了强。”
杜荷:“……”
房遗爱清理了身上的泥巴,坐在一边发呆,他在想,如何躲过他父亲的一顿毒打。
二楼的房间里。
房玄龄见到了蜀王李恪。
李恪亲热地将房玄龄拉着坐到了椅子上,让人端来水果和点心,又亲手泡了一杯清茶。
房玄龄躬身感谢。
“邢公,您怎么还亲自来了,随便来个下人,将公子接回去就行了,您还要处理国家大事,耽误了朝中事物,父皇那边又该怪本王咯!”
房玄龄心中暗骂,老夫要是不亲自来,老夫的儿子,恐怕得淹死在泥潭里。
“蜀王殿下,今日休沐日。”
“哦,本王倒是忘记了。”
“蜀王殿下,犬子不成器,惹您不开心了,老夫回去后定然会好好管教,希望您能饶恕他一回。”
房玄龄将姿态放地很低很低,他好歹也是大唐宰相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,即便是见了太子,也是相互行个礼。
但这个蜀王却不一样,这厮不按常理出牌,阴死人不偿命。
当日传出蜀王被刺杀了,死在长孙府,他心中也是大惊,朝堂刚刚稳定下来不久,恐怕又要进行一次大清洗了。
蜀王这厮为人不怎么样,但能力却是挺出众,为陛下所喜爱,陛下失去了好大儿,肯定会吓死手处理一批人。
结果陛下将锅甩给了荥阳郑氏,那个时候,他就明白了一切,陛下和蜀王暗中达成了阴谋,蜀王并没有死。
等荥阳郑氏被灭了,他终于明白了,陛下是想要借助蜀王的力量,慢慢削弱山东士族豪门。
后来,他还数次警告两个儿子以及家人们,最近不要四处招摇,尤其是和蜀王有关系的,千万别动。
他不好明说蜀王活着,只能旁敲侧击,结果这个混账儿子,还是弄出了这糟心的事情。
“邢公,房遗爱这孩子,确实该狠狠地抽一顿了。”
“本王还没死呢,就要继承本王的遗产。”
“他是您儿子,又不是本王的儿子,您说他继承本王的遗产,这不是瞎胡闹吗?”
“蜀王放心,臣回去后,肯定好好管教。”
“让邢公亲自跑一趟,作为晚辈的,实在不好意思,这里有二斤好酒……”
房玄龄心中感叹,还是蜀王会做事啊,陛下生的儿子果然比他生的儿子强。
他房玄龄英明一辈子,就毁在这个儿子身上了。
“那臣就先告辞了!!”
李恪躬身笑道:“本王送送邢公!”
两人下了楼梯,李恪目送房玄龄离开,等房玄龄走远了,这才喊道:“邢公,你儿子在本王这里住了小半月,耗费不小,本王做小本生意的,临走时,将账结了。”
房玄龄回头,抱拳道:“应该的!”
杜构已经将人带到了前院,他看到全是是泥巴的儿子,上去就是一脚,骂道:“你这个畜生,老夫千叮万嘱,你还是创下弥天大祸了。”
房遗爱被一脚踢翻,爬起来道:“爹,这不能怪儿子啊,儿子只是来这里消费一番,谁知道蜀王他阴我,就住了小半月,他要我出三十万贯。”
“啥?三十万贯?”
“儿子,你吃的是金子吗?”
房玄龄也彻底呆住了,蜀王这个王八蛋,还真是狮子大开口,三十万贯,你怎么敢开口。
三十万贯的钱,就算是数数,一个人也得数好几天。
旁边盯着的亥猪,连忙道:“邢公,你可别听你儿子胡说八道,是他们一起消费了三十万贯。”
“平摊下来,每个人也就一万多贯钱,这都是小钱了。”
“小人听闻,贵公子在万花楼,为了一个花魁,曾经一掷千金,一晚上赏了那姑娘三千贯。”
房玄龄听着每个人也就一万贯,一万贯他为了这个儿子的狗命,还是能凑得出来,只是听到儿子为了一个歌姬,一掷千金,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。
可他家里也没那么多钱啊
这事得回去好好问问夫人,钱是她管着的,难道连房家在外生意中的流通钱,都给这逆子花了?
“来人,将他带回去。”
亥猪再次提醒道:“邢公,钱别忘了让人捎回来,少主做的是小本生意。”